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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宝桢甘冒风险举贤能
作者:文|叶章龙  发布日期:2017/6/5 阅读次数:
  清同治十三年冬,因平远老家祖坟被盗,时任山东巡抚的丁宝桢不得不向朝廷请假回乡修墓。朝廷批给他一年的假期,他仅带着随从张樵野陪同到平远牛场镇。
  一到家乡,映入眼帘的那幅哀鸿遍野、满目萧条、四处饿殍的惨景,这让丁宝桢触目伤怀、百感交集。通过对眼前平远境况的多方探访,丁公认为,如此现状主要是官僚的无能和渎职造成的,必须选用德才兼备的干练州牧,施行大刀阔斧、理繁治剧的方略,才能救平远之民于水火。
  于是,丁宝桢急速拜会了贵州巡抚和藩司,向当政者商讨选用州牧和治理平远策略。经查阅档案,多方了解,反复比较,他举荐了素不相识的威宁候补知州钱埙署任平远知州。举荐了钱埙,丁公又三次赴贵阳催促行文,最终丁公在修墓假期内见到了钱埙的到任。
  果然不负丁公所望,钱埙到任后,在丁公的帮助下雷厉风行地实施了一系列治理方略。钱埙首先抓住了恢复和发展生产的首要问题,用丁公从山东借来的二万五千两银款,购进粮食放赈,救济饥民,使在外逃荒的民众先后回乡重振农桑;同时又实行了招耕策略,从耕作技术较先进的川南川东一带招来数百户农户落户平远,助力恢复生产。由于长期疏于治理,当时的社会环境十分混乱,而要恢复和发展生产,必须有安定的社会秩序。钱埙双管齐下,一边发展生产,一边治理社会环境。他事无巨细,逐一审理堆积如山的案卷,一月内即令“政平讼理,案无遗牍”;对一些民愤不大的外逃案犯,张榜公布,促其回来自首,改过自新,不加追究,并尽力缉拿和惩办要犯,使社会秩序很快得到较大改善。钱埙到平远后,平远得以大治,一跃而成为黔西北知名重镇。光绪三年七月,钱埙以政绩显著而升迁,在离任别去时,州民以清水明镜设案焚香送行,送行队伍长达5里。
  举荐钱埙使平远在短时间内得到大治、百废俱兴,臻于“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这只是丁宝桢举荐的人才事例之一。在丁公的举荐奏折中,还能找到更多的名字,其中有不少为了清王朝和黎民百姓做出了彪炳史册的业绩。
  重览丁公举荐人才的奏折,就有这样一批载入史册的名字:龚易图、帅嵩龄、孙喜述、蔣庆第、沈九龄、林溥、周麟章、潘骏才、长庚、李宗岱、文彬、薛福辰、薛福成、薛福保、吴德溥、文天骏、丁彦臣、黎庶昌、徐建寅、唐炯、张荫桓、吴自发、王祖源、全世琦、易复泰、崔藩、彭名堤、夏时、黄彭年、马映奎、华联辉……这些名字仅是丁公向朝廷保举的人才中的一部分。丁公保举这些人才纯粹出于一片爱才的大公之心,有多数人与他连一面之交都没有,而因为保举人才受牵连,他竟遭到两次连降三级的贬黜而没有向朝廷申诉和发半句怨言。
  丁宝桢举荐人才,并非是随意而行,他有自己的举人标准,并且必须对所举荐的人有了较深的了解后才举,每举一人都独具慧眼。他的选人标准大略有四条:一是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二是以事察人,注重实事求是;三是谨慎考察,不敷衍塞责;四是因地因职择人,适才适所。丁公认为“人才每难兼全,而用才亦贵得地。凡一应政令张弛,大约以熟悉地方情形为要。盖情形熟而利弊审,利弊审则措置宜。故同一才也,人地有生熟之分,即办事有难易之别。”丁宝桢以自己独到的选人用人理论和标准,严格遵循《礼运•大同》“荐贤举能”的古训举人,并以此为己任,毫无功利,不避风险,勇于担当。丁公每向朝廷举荐贤能,总是概括人的德才特点,建议适合所任职务、地点。例如同治七年《保潘骏才、李宗岱片》中说:“盐运使衔候补道潘俊才,沉细精明,熟悉军事;布政使衔候补道李宗岱,朴实明爽,练达戎机。”同治十年《密保各员片》中说:“兖州沂曹济道长庚谋勇兼优,胆气绝伦。”“贵州道吴德溥,心术正大,贞固不摇。”光绪元年《保举薛福成、黎庶昌暨徐建寅创办机器片》中说:“薛福成学堪致用,识略宏深。”“江苏候补知州黎庶昌,志节坚毅,抱负甚伟。”“同知候选知县徐建寅,志正才明,洞精西学。”在同治十一年,丁公有目的地保举“两司各员”,先后保举了薛福成、周恒祺、钟谦钧、张荫桓,同时又专折保举了丁彦臣(此人与丁宝桢不是同族,没有宗亲关系)。丁公认为,薛、周、钟、张四人“心术共信,其忠贞才华颇形其发展”。丁彦臣“才识开拓,器局宏深”,这些人完全“堪胜两司之任”。
  丁宝桢举荐的一大批人才,在清朝末叶为清王朝的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推动了社会的进步,有的人为中华民族立下了汗马功劳,和丁宝桢一样,成为一代名臣。其中有两个人在清末历史上声名远播,值得一书。一个是贵州遵义人黎庶昌,一个是江苏无锡人薛福成。
  光绪元年,丁宝桢以《保举薛福成、黎庶昌暨徐建寅创办机器片》保举黎庶昌:“江苏候补知州黎庶昌,志节坚毅,抱负甚伟。”光绪二年,在丁公的极力保举下,清廷委派黎庶昌为三等参赞,随同大使郭嵩焘出使英国。从此以后,黎庶昌就走出国门,在清廷与列强的交往周旋中展现出爱国忠贞和外交才华。黎庶昌在欧洲4年,足迹辗转于英国、德国、法国和西班牙的马德里。在此期间,他广泛接触了“也有二千年文明”的欧洲现实社会,把所接触的西方现实社会各个领域的见闻,客观地反映在《西洋杂志》中。他徜徉于西方的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化教育、天文地理、机械制造、音乐美术、建筑艺术、军事战役的海洋之中,虽然还不能接触到核心技术,但极大地开阔了眼界,完全改变了对当时世界的陈旧观念。把十九世纪的欧洲文明与清王朝比较,他为中华的积贫积弱感到十分忧虑。欧洲4年的历练,使黎庶昌以全新的眼光看世界,他也从参赞升为大使。后来黎庶昌两度于光绪七年和光绪十年出任驻日公使,光绪十七年离职回国。在日本游历6年多的时间,黎庶昌更充分展现了各方面的才华,赢得了日本朝野的尊重。在日本期间,他还做了一件嘉惠后世的好事,就是搜集整理校勘了散落在日本的一批汉学古籍,编辑刻印成《古逸丛书》一套。这部《古逸丛书》刻印了一百套,黎庶昌捐银一万八千两。《古逸丛书》搜集了唐宋时期的古籍二十五种,多数是已经在国内失传了的、堪称国宝级的珍本。其珍举一例足以说明——《广韵》是北宋时期官修的一部韵书,是宋代以前音韵的集大成者,此书流传到明清之际已是版本各异,以讹传讹,黎庶昌刻印的《古逸丛书》中就收录了宋版的《广韵》,目前所使用的《广韵》版本中公认的首选版本就是黎庶昌录入《古逸丛书》中的宋代版本。
  丁宝桢保举黎庶昌时,黎庶昌的身份是“江苏候补知州”,“候补”就是等候有缺位时才有机会补缺,而要补上,要等多少年是不知道的,许多人等了一辈子也没补上。丁公保举黎庶昌,为朝廷举出了一个栋梁之才,使黎庶昌得以崭露头角,施展才华,成就勋业。后来黎庶昌被誉为“贵州放眼看世界的第一人”。而黎庶昌也深知,此生因有了丁公的保举,才使其人生得以绽放光芒。丁公去世后,黎庶昌满怀深深的感恩之情和一腔眷恋,含泪倾情为丁公写下了《诰授光禄大夫赠太子太保四川总督丁文诚公贵州专祠碑文》,其中有一句说:“黔自建省以来,名臣硕望接踵代兴,考其勋德之隆,未有如丁公者也。”
  丁宝桢在光绪元年同一奏折中保举的人,值得一书的还有薛福成。在丁宝桢保举的人中,有薛福辰、薛福成、薛福保三兄弟,其中薛福成得到保举三次。丁公与薛氏一门既非亲戚,也非世交,这样不遗余力地保举薛氏三才,其爱才如命之举,时人引为美谈。   
  光绪元年,得悉朝廷下诏“博采荒言,用资治理”,薛福成正在“候补”。他便看准了机会,精心撰写了《应诏陈言》一疏想上奏。可是他不够上书朝廷的资格,只好带着《应诏陈言》去找山东巡抚丁宝桢代为上奏——当时其胞弟薛福保在丁公麾下任幕僚。丁公阅览了《应诏陈言》,看出了薛福成的学识文采及胸中韬略,实为饱学之士,暗自欣喜,便毫不迟疑地答应代为上奏,同时还上奏举荐薛福成。这篇《应诏陈言》很快得到朝廷采纳,并流传于官场,薛福成因此一鸣惊人、声名鹊起,从此步入“中兴之臣”的行列。
  光绪十四年,薛福成任出使英、法、意、比四国大臣,光绪十六年又率使团赴欧。赴欧期间,他考察了英、法、意、比、俄诸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出色地完成了外交任务。他经过和英国的多方周旋,与英订立条约,解决了滇缅边界旧案,收回了被英国侵占的大片中国领土。
  薛福成是近代著名外交家,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起者,近代著名散文家。他一生著述甚丰,著有《庸庵文编》四卷、《筹洋刍议》十四卷、《出使四国日记》六卷、《出使奏疏》二卷、《出使公牍》十卷。这些著述翔实地记录和介绍了欧洲诸国的文明和发达状况,警醒了摇摇欲坠的清王朝和贫弱蒙昧的国民。其日记体散文《观巴黎油画记》,以简练优美的笔触、生动细腻的描写,寓情于景,被作为范文,选入当代中学课本。
  时至今年,丁宝桢已离去130年,在白驹过隙的流光里,丁公渐行渐远。然而,他那惜才如命、荐才而不遗余力、不惜丢官弃爵、以发现人才为乐事的精神,可谓无私无畏、大仁大义,今天依然闪耀着智慧之光。(作者系市政协教育文化卫生体育委员会原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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