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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奋战的峥嵘岁月
——聆听95岁抗战英雄邹安泰讲述抗战往事
作者:本刊记者 程 红  发布日期:2015/7/31 阅读次数:
95岁高龄的抗战英雄邹安泰依然精神矍铄
就读黄埔军校时的学员证(照片为受访者提供)
  在美丽的毕节城区,居住着一位95岁高龄的抗战英雄。7月15日下午,记者慕名来到毕节五小宿舍区,聆听抗战英雄邹安泰讲述抗战往事。
  1921年,邹安泰出生于江西省宜丰县潭山镇。1938年,邹安泰就读于宜春师范学校,国难当头,他隐瞒父母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黄埔军校第16期。邹安泰在抗战时参加过第二次和第三次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衡阳保卫战,在第九战区驻湖南部队陆军第10军第3师先后任排长、上尉连长、少校营长、中校副团长、上校团长等职。老人的回忆,把人带进了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

  长沙会战:碧血丹心报祖国
  1940年,战事紧迫,邹安泰所在的黄埔军校班级提前毕业,奔赴沙场。1941年9月初,日军纠集南北战场的精锐部队,大举进犯湘北,企图打击中国第九战区军队,占领长沙。这便是第二次长沙会战。
  第九战区除用相当兵力在赣北、鄂南、湘北袭扰日军后方外,由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指挥,集中12个军33个师,采取逐次抗击日军进攻,诱敌在汨罗江以南、捞刀河两岸歼灭。此次会战历时月余,中国军队共歼灭日军4.8万余人、击落飞机3架、击沉汽艇7艘,使日军妄图消灭第九战区主力的计划遭到失败,攻占长沙的计划宣告破产。在这次战役中,邹安泰左腿不幸负伤。
  1941年12月,日军调集重兵,在第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的指挥下,对长沙发动第三次进攻。邹安泰所在的第10军在毫无整补的情势下,奉命固守长沙。为鼓舞士气,坚定歼敌决心,12月30日下午1时,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以“卅午忠电”训令各部:第三次长沙会战,关系国家存亡,国际局势之巨。本会战只有抱定必死决心,必胜信念。为捕拿战机,歼灭敌人,获得伟大战果计,经规定下列三事,分电各部遵办:(1)各集团军总司令、军长、师长务必确实掌握部队,亲往前线指挥,俾能适时捕拿战机,歼灭敌人。(2)职如战死,即以罗副长官代行职务,按之计划围歼敌人,总司令、军、师、团、营、连长如战死,即以副主官或次级资深主官代行职务。(3)各总司令、军、师、团、营、连长倘有作战不力、贻误战机者,即按革命军连坐法议处,绝不姑宽。
  薛岳还召开军事会议,总结前两次长沙会战的经验教训,提出“天炉战”的战法,即在日军进攻的地区内彻底破坏道路,实施空室清野,设置纵深伏击阵地,诱敌深入,以尾击、邀击、侧击、夹击的方式,使这一地区成为一个天然熔炉,将日军围歼。这次战役,邹安泰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右手腕被子弹击中,受了轻伤。
  这场血染沙场的“天炉战”,仅邹安泰属下一个排的30多名鲜活生命,眨眼之间就牺牲了26人!邹安泰回忆说,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连长、营长等一个个英勇殉国,根本来不及悼念阵亡兄弟,只能拼命杀敌泄恨。
  第三次长沙会战从1941年12月24日至1942年1月15日,历时23天,共击毙日军5万人以上。此次会战后不久,国民党中央派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到现场开庆功会并颁奖,邹安泰荣立二等功,获得荣誉证书、勋章等嘉奖。

  常德会战:孤军浴血千秋壮
  “余已决定为国牺牲,非将敌寇驱退,绝不生离常德,程万绝笔。”这句话出自2010年的国产电影《喋血孤城》。电影中,国民革命军第74军57师师长余程万给妻子写完这封诀别书之后,便率领八千战士走向常德的各个街渠道口、军事据点,等待一场生死之战的开场,而即将打响的这场战役就是后来被称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常德会战。
  其实,真实战斗比《喋血孤城》中的场景更为残酷和惨烈。邹安泰回忆说,1943年11月,一场被后世称为“抗战史上最惨烈一役”——常德会战打响,国民革命军74军57师官兵在师长余程万的率领下,顽强抵御侵华日军的进攻。经过多次浴血奋战,全师官兵伤亡惨重,仅余不足500人。师长余程万向第六战区上将司令长官孙连仲发出急电:“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
  在常德被完全包围之后,第十集团军、第二十九集团军以及王耀武集团两个军均与全力阻击的日军外围掩护部队胶着。此时,第九战区的及时应援成为常德解围的关键。
  常德解围后,邹安泰与从残垣断壁的常德城突围出来的300余名官兵悲从中来,不禁全部失声痛哭。邹安泰虽然奇迹生还,但60多年后回想起来,对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仍然心有余悸。“只有活着,才能更顽强地打侵略者。”邹安泰说,“在炮火中,我们且战且防,把生死置之度外,民族危亡之际,死已不足惜,为了国家,命也豁出去了。”
  常德会战结束后,国民党74军军长王耀武将军为纪念捍卫常德而壮烈牺牲的将士们,在常德建造烈士公墓。公墓正门是一座高大的三门纪念牌坊,上方是王耀武所题写的“常德会战阵亡将士纪念坊”横匾。牌坊的两侧,镌刻着“孤军浴血千秋壮,公墓埋忠万姓哀”,以此来告慰阵亡将士的英灵。这些匾额牌坊,见证着孤军浴血保国疆的悲壮惨烈。
  惨烈凄绝的常德会战已经过去72年,如今,在常德市郊,山上仍然保留着数百米战壕和地下指挥所。在市中心,十几座战时碉堡和一段近百米的古城墙也都被保存修复下来。“常德会战阵亡将士公墓和纪念碑”入选全国首批80处国家级抗战纪念遗址,这座公墓是常德最为沉痛、也最为悲壮的战争纪念标志。
  
  衡阳保卫战:震惊世界垂战史
  邹安泰回忆说,在他所亲历的战役中,最为悲壮惨烈的要数1944年6月23日至8月8日的衡阳保卫战。
  在这个作战区域达39万平方米的衡阳战场上,国民党第10军军长方先觉率军同日军侵华主力部队第11军展开了为时48个昼夜的激战。衡阳守军奋勇作战的同时,外围友军的进展却极度缓慢。救第10军心切的李玉堂甚至亲临第62军监督作战,仍无济于事。此外,第10军的补给起初能通过外围运进城内,但随着日军控制区域的加强和重火力的压制,补给线被切断了,空军的空投物资又大部分落入日军阵地,使得衡阳守军情况极其艰苦。
  在7月27日和8月2日两天中,空军曾两次空投蒋介石的手令,并对第10军许下援军必达的诺言。8月4日,当日军第三次发起进攻时,始终未见援军,而此时距军委会下达坚守两周的命令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随着战况的发展,衡阳市郊已无一处完土,双方战死者尸体到处都是,惨烈程度已使阵地成为人间地狱。如此日日夜夜,第10军官兵一直坚守了40余日,而援军仍旧不见一点影子,官兵们从盼望到失望,由失望到绝望。当天晚上,第3师师长周庆祥本着替第10军官兵寻求生路的希望,来到军部向方先觉提出了停战的想法,并提出了保证官兵生命安全和为负伤官兵疗伤的意见。方先觉听后沉思良久,最后表示同意,但要周庆祥在一定范围内斟酌办理。
  正当停战事宜准备之时,8月7日凌晨,日军经过长达两周的猛烈轰炸后发起了总攻。守军阵地大都被毁,五桂山、接龙山阵地先后失守。中午时分,日军突入城内,第10军官兵仍然在废墟中坚持作战。
  48个日夜的突击战中,邹安泰始终没有离开过战场一步。最后一个晚上,邹安泰和第10军的17名官兵,突围经广西柳州、宜山到达贵州遵义。
  邹安泰回忆说,当他们看到大街上贴出的大幅标语“热烈欢迎抗日英雄到此休息!你们辛苦了!请进来休息,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时,大家禁不住热泪盈眶。大家继续向重庆进发,沿途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款待。到达目的地重庆后,有人前来慰问,大家更是百感交集。
  在衡阳会战中,邹安泰的左手臂被子弹和炮弹碎片击中,负了重伤。当时医疗条件有限,险些被截肢。所幸的是,邹安泰经别人介绍到湖南找到了一位民间医生,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邹安泰总算保住了左手臂,但至今这只手臂仍不能完全伸直,留有10多公分的疤痕,还不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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